南中国海对峙升级之际 亲中假新闻席卷菲律宾

 

资料照：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发布照片显示其巡逻艇驶过停泊在南中国海牛轭礁附近的多艘中国船只。（2021年4月14日）

台北 —

一项最新的调查报告批露,东南亚地区的社交媒体充斥着关于南中国海争端的虚假讯息。专家分析，这一波虚假讯息攻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资讯战，主要目的是扰乱菲律宾民众的认知，从长远看更可能影响马尼拉的决策走向。

有关南中国海的假新闻满天飞

“人们在看了网上信息后总是说，我们正在或将会受到中国的攻击，而且我们的电信设备已经被入侵，战略及经济部门已经被入侵，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在马尼拉从事教育工作的欧尔（Earl)对美国之音表示，在中国与菲律宾的主权争端愈演愈烈之际，最近在网路上阅读到南中国海的虚假新闻似乎愈来愈多，常让人眼花撩乱，需要花额外时间确认讯息的真伪。

但不只欧尔，在马尼拉担任公务员的莎曼莎·钦（Samantha Ching）也观察到类似的现象，她告诉美国之音：“有些（网路）贴文展示战斗机和军舰的图片，宣称这是美菲两国针对中国的协议内容，称战争即将爆发。我一眼就能看出它们是假新闻，因为社交媒体帐号的名称看起来不像是合法的，而且图片似乎经过大力改编。”

钦说，由于工作关系，她平常需要阅读大量时事和新闻，而假新闻因手法粗糙，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辨别。但欧尔认为，“从这些资讯来看，这些（假新闻）会散播谣言和恐惧，让很多人感到困惑，不可不慎。”

欧尔跟钦的经历似乎跟近期一项调查报告的结果一致。法新社稍早发布调查揭示，假新闻在网路上操控中国和菲律宾船只在南中国海的暴力对抗，以谋取利益，并对区域安全构成风险。

大量不实资讯意图指控错在菲方

法新社指出，自从菲律宾总统费迪南德·小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于2022年上任、并在领土主张问题上与中国对抗以来，社交媒体上就充斥着夸大菲律宾防御能力、或是暗示该区域即将爆发战争的贴文。

法新社揭露了一个串通好的网路，里面有几十个脸书和YouTube频道，这些帐号引导用户连结到一个假新闻网站，而网站似乎是使用人工智能（AI）快速产制一些未经证实的内容，目的是为了赚取广告收入。

对此，在马尼拉从事经济产业工作的潘·德洛斯桑托斯（Pam delos Santos）表示，虽然她没有直接看过夸大菲律宾防御能力的贴文，但是她观察到在社群媒体上充斥着许多有关南中国海误导性的地图资讯，这些资讯不仅引起菲律宾社会上的混乱，甚至连她的亲戚也深受影响，开始质疑菲律宾在南中国海的主权。

德洛斯桑托斯告诉美国之音：“我的一个叔叔就相信这张特定的地图，他就在我们先前的家族对话中分享说，这张特定的地图实际上强烈声称了中国拥有特定的区域，这让他认为菲律宾对此无法宣称主权。所以如果你没有真正研究或没有验证过新闻讯息的话，可能家人和亲戚之间就会彼此误传错误讯息。”

对此，菲律宾德拉萨列大学政治学与发展研究学系副教授欧纳(Sherwin Ona)强调，这些假讯息活动并非新鲜事，因为自从中国海警和海上民兵开始对菲律宾采取挑衅行为以来，大量针对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政府和武装部队的不实资讯也随之在网路上发酵，而这些假讯息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散布恐惧，让菲律宾人民相信捍卫主权会导致战争。

欧纳告诉美国之音：“自从小马科斯政府转向与西方盟友合作以来，我们看到了大量的不实资讯。事实上，我们已经对这些不实资讯活动进行了归类，有心人士主要是透过各种的大量淹没社群媒体的假讯息指控菲律宾，特别是指控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才是错的一方。这些有心人士正在改变事实。”

假讯息可能由中国有关组织发起吗？

法新社指出，尽管跟假新闻有关的社群媒体页面和网站声称是从美国经营的，不过实际上这些网站大多是在印尼、泰国、孟加拉、印度和巴基斯坦等亚洲国家。

但德洛斯桑托斯说，目前菲律宾对中国的不信任度随着主权争议愈来愈高，如果社群媒体上的新闻被认定是虚假讯息、且叙事有利于中国，公众普遍会立即认为，这些讯息是由中国政府或与中国政府有关的组织所发起。

德洛斯桑托斯说：“因为现在菲律宾是不同政府执政，人们倾向怀疑中国的法律。我想媒体和政府两者确实对此有高度影响，在上一届（菲律宾）政府中，似乎（与中国）存在友好关系，我猜我们实际上并不知道西菲律宾海（指南中国海）发生什么事情，媒体可能也掩盖了一些事件。但现在，假新闻所说的任何内容都是反对菲律宾的、亲中国的，公众似乎会认为，这是由某种中国黑手党或类似组织赞助的。”

菲律宾国际研究组织(PHISO)成员恩里科·高（Enrico Cau）分析，目前缺乏明确指向中国为散播假新闻来源的具体调查，要找到最终证据来证明这些行动源自中国团体、或与中国政府有关仍然非常困难，但菲律宾舆论的想法也并非不合理。

恩里科·高透过电子邮件回覆美国之音：“如果主要叙事倾向支持中国利益，我们很自然会认为这些行动，可能是由直接或间接支持中国主张的团体所进行，而不是由那些看到利用此类叙事获利机会的网络水军所做的，因为这种类型的活动也需要一定程度的政治见解。”

然而，欧纳更直白地表示，有充分理由相信，这些假资讯是由中国政府或与其有关的机构所策划，他说：“首先，这些假资讯反映了中国官方推动的论述，当你看到中国外交部和大型新闻媒体，如环球时报等主要管道发布某种论述时，你会发现社交媒体上也在放大同样的说法。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假新闻变得如此疯狂，因为除了来自中国合法机构的正式声明之外，有社交媒体上的网络红人和网络水军在推播这些言论。”

假讯息冲击恐是长期性的

欧纳强调，除了这些假资讯之外，北京赞助的或亲北京的智库更是持续举办大大小小的活动，不遗余力在菲律宾宣传中国在南中国海的立场，“我们认为，这是一场针对菲律宾的精心策划的策略性行动。”

尽管菲律宾政府已经注意到这些虚假资讯活动的威胁，并采取行动因应，但欧纳指出，由于这些恶意网路推出的假消息数量相当庞大、背后牵扯的组织又相当复杂，政府暂时难以有效因应。

欧纳说：“菲律宾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在当地进行监控，因为正如我们国家最近发生的事情所表明，一些影响力活动正在我们的地方政府内部发生。例如，先前有案件是一位市长被指控透过来自中国大陆的非法线上博彩业务，参与间谍活动和影响网路运作。这些迹象显示这是一个复杂的网路。”

针对这些挑战，恩里科·高提出具体建议，他认为马尼拉政府在面对假讯息时，并不应该把重点放在追查是谁在散播，而应该分析这些假讯息的模式和说法，并想办法反制，他说：“这需要全民一起参与，建议可以把这些行动，纳入菲律宾政府最近推出的\’MULAT\’通讯计画中执行。”恩里科·高所说的“MULAT”通讯计画，是由菲律宾武装部队先前所提出，主要目的是反击中国散布的错误讯息。

恩里科·高进一步表示，由于菲律宾人对社会开放的态度，虚假信息可能会快速及病毒地传播，导致政府被迫进行快速的反假讯息运动。这让假讯息可能对公众舆论的影响较为短暂，也能让大多数菲律宾人对南中国海争端有清晰的认知。然而，恩里科·高同时警告，社会分歧可能加深假讯息的影响。

恩里科·高说：“长远来看，叙事传播也受到确认偏误、群体思维等因素的影响，（菲律宾）南北分歧、意识形态、宗族或利益差异，所有这些都可能对虚假资讯活动产生多重影响，并对治理和决策产生潜在影响。这些挑战无法一下子解决，只能缓解。”

 

本文来源：美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