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7 12 月

面對舉報曾破口大罵,如今沉默等待調查的徐湖平在怕什麼?

看完徐湖平這份履歷,我手裡的茶都涼了。

面對舉報曾破口大罵,如今沉默等待調查的徐湖平在怕什麼?

初中畢業,當過兵,做過印刷工人,然後搖身一變,成了南京博物院的院長,一坐就是十六年,還頂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的光環。這跨度,足以讓那些在圖書館熬禿了頭的博士們默默點上一支煙,思考人生。

而他的前任姚遷,那個才華橫溢卻最終含恨離世的知識分子,更像是一面殘酷的鏡子。姚遷想做事,卻撞得頭破血流;徐湖平接任後,以副代正,穩坐十六年,最終「平穩退休」。有人說,選他,無非是圖個「聽話」。這話糙,但理不糙。在龐大的體制機器里,有時候需要的未必是一把鋒利的刀,而是一顆嚴絲合縫、絕不惹事的螺絲釘。老院長輸在太想做事,新院長贏在懂得「守成」。這「平穩」二字,背後是多少心照不宣的規則,多少刀光劍影化於無形的生存智慧?

只是,這份「智慧」,在徐湖平退休後,似乎有些藏不住了。

一個81歲的老院長,曬幾張居家生活照,本應是頤養天年、雲淡風輕的畫面。可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黃花梨太師椅、唐三彩、宋鈞窯瓷……鏡頭所及,滿屋都是沉甸甸、壓手的老物件。那氛圍,不像是一個文博工作者的雅居,倒像是一座私人收藏館的展廳,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住著民國時期的老別墅,說是祖產,尚可理解。但那一牆的古董、滿堂的紅木呢?一個在文物堆里泡了一輩子的人,天天對著滿屋「贗品」拍照留念?這話說出來,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若都是真的,憑一份院長工資,如何撐得起這潑天的富貴?錢從哪來?

別急著用「私人收藏合法」來辯解。問題從來不止於法律層面,更在於「合適」二字。你是誰?你是公共文化機構的掌門人,是國家和民族文化遺產的看守者。

你的身份,本就與巨大的公共權力和資源緊密相連。當你坦然坐在那價值連城的太師椅上,任由鏡頭記錄下身後一排排「珍藏」時,這已不是簡單的個人生活分享,而是對公眾信任的一次微妙衝擊。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深入骨髓的優越感,比任何直白的炫耀都更刺眼。你要真低調,鏡頭怎會如此「懂事」地聚焦在這些物件上?

公眾的質疑,並非空穴來風。多年前,南京博物院職工郭禮典等人的實名舉報,就曾將徐湖平推向風口浪尖。面對追問,徐院長曾情緒失控,直斥舉報人是「神經病」。然而,他始終無法解釋,為何院內會有42人聯合署名。難道這42人,集體「神經」了?

更值得玩味的是他十一年前接受採訪時的自曝。他無意中透露了與某齋董事長陸挺之間的密切往來,這層關係,在後來一些耐人尋味的事件中,顯得格外扎眼。如今,面對舊事重提,他只拋下一句「等調查結束會有話說」。

大家該留意了:一個能清晰記得幾十年前工作細節的人,若在面對關鍵問題時突然「記憶模糊」,那恐怕不只是年紀大的問題。

最弔詭的,莫過於徐湖平對自己專業身份的「謙虛」界定。他多次公開聲稱:「我不是書畫鑒定家。」

那麼,疑問接踵而至:

第一,既然不是鑒定家,這位高中畢業(實際為初中學歷)的院長,是憑藉怎樣卓越的、被國家認可的專業貢獻,獲得了代表最高榮譽的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第二,既然不是鑒定家,復旦大學、南京大學、南京師範大學等高等學府,又因何紛紛聘他為兼職教授?大學講壇,何時如此不挑剔?

第三,既然不是鑒定家,那一長串署名「徐湖平」的學術著作——《中國清代官窯瓷器》《古代名畫賞析》《明清花鳥畫:南京博物院藏》乃至《徐湖平中國畫選》等等,又是如何誕生的?是秘書代筆,還是「掛名」成習?

這一句「我不是書畫鑒定家」,本想以退為進,卻像一把鑰匙,意外打開了更多謎團的大門。它輕飄飄地,否定的或許不只是他自己的專業身份,更是整個選拔、評價、榮譽授予體系的嚴肅性。

徐湖平的人生,是一部複雜的「官場現形記」。從他的升遷之路,到退休後的「炫富疑雲」,再到面對舉報的激烈反應和專業資質的矛盾說辭,每一個環節,都布滿了問號。這些問題,不僅僅關乎他個人,更關乎一個系統的生態:我們究竟在選拔什麼樣的人來守護最珍貴的文化遺產?是選擇有稜角、有膽識、有真才實學的「看門人」,還是選擇精通「守成」哲學、善於經營關係的「管家」?

公眾的緊盯,不是對一位老人的苛責,而是對公共信任的執著捍衛。文物沉默,但歷史有眼。徐湖平院長或許覺得委屈,但這一屋子的「老物件」和那一句自相矛盾的「我不懂鑒定」,早已自己說了話。

現在,我們都在等一個答案。一個能涼了茶,也能讓茶重新暖起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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