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刷到董潔的直播，我差點把螺螄粉噴到鍵盤上——曾經在金粉世家中如月光般冷冽的冷清秋，怎麼突然間法令紋深得能夾住一張車票？
她自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湊近鏡頭，就像照鏡子時突然發現燈泡太亮。沒有美顏，毛孔、疲態和45年的歲月毫不遮掩地展示在幾百萬觀眾面前。評論區頓時兩極化：一半人感嘆「夢碎」，另一半人則留言「姐姐別怕，這就是我媽的樣子」。
我盯著她眼尾那條分叉的小紋路，突然想起2000年春晚的場景：她穿著白紗與謝霆鋒一起登台。當時我還在初中，蹲在舅舅家那台17寸的彩電前，心跳得像打鼓一樣。那一幕被時間鍍上了金，結果第二天一早，金粉卻掉了一地。
董潔並沒有立刻關掉直播，也沒有讓助理趕緊加濾鏡，她依然低頭拆著一盒燕窩，語速放慢，像是在教閨蜜怎麼燉燕窩。她坦言：「這晚只睡了四個小時，兒子發燒。」說完，她露出一個笑容，法令紋更深了，卻不知為何把直播間的氣氛拉回到了家的感覺。觀眾數沒掉，反而多了十萬。
我突然明白了：我們並不是在為她感到心疼，而是在心疼那個被高清濾鏡寵壞的自己。平時打開任何社交軟體，磨皮和美顏開到最大，連外賣騎手都像是帶了柔光。突然看到一個敢於保留黑眼圈的女明星，就像被人撕掉了外衣——冷，卻清醒。
董潔當然知道她會面臨什麼後果。她的團隊後台可能已經慌了，品牌方也許已經開始改合同。但她知道，繼續扮演「冷清秋」已不再有吸引力，觀眾真正想要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45歲不修臉，在直播間里自然老去，反而成了她最獨特的人設。那晚的熱搜，和次日的帶貨額，最終會證明：真實更有市場，比玻尿酸和濾鏡更持久。
我關掉直播，去洗手間照鏡子，這一次，我沒有打開美顏燈。細紋仍然很深，但我沒有躲避。董潔都敢，她失去的是濾鏡，卻贏回了自己的呼吸空間。我們失去了完美的幻覺，但卻收回了對自己的寬容。
那晚她還在繼續播，我準時再去觀看。不是為了燕窩，而是想看看她的法令紋會不會再深一點——它像是刻度，提醒我：老就老，別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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